漫漫退黄记－遭遇母乳性黄疸

双12那天带可可去打疫苗，于是又一次验了黄疸－72－经历三个月，黄疸，终于是退完了。
写下这段经历，给同样碰到母乳性黄疸的宝宝妈妈们做个参考。

先交代一下背景，在有自己的孩子之前，谁跟我提黄疸，我都会毫不在意的说，黄疸算什么，我娘当年35W生下我，我足足黄了快半年，那时候不测胆红素，也没有所谓的照光，我就一直黄，我娘说我的眼白都是绿的。后来也就慢慢好了，脑子也没坏掉。

9月上旬我在Raffles生下可可，顺产，开奶顺利，奶量充足，顺顺当当实现全母乳。可可出院时黄疸指数10.5，医生说不需要担心，可以出院；出生第 六天，我们带他回去Raffles的儿医，经皮测黄疸15.3，医生说可能要住院，让我们带回家好好喂，第二天再过来测。第二天，也就是Day 7，经皮测15.6，医生说，一定要照灯了。也怪我当时准备不充分，一听要住院照灯脑子就一片空白，眼泪也下来了，舍不得让宝宝住院啊。医生看我眼泪汪汪 的样子，说也可以租灯回家照－只要不住院，租灯就租灯吧。

我们一共租了三天。在家照灯的效果一定是比不上医院的－可可一哭闹，我们就忍不住抱他下来哄。当天下午，老公和妈妈照顾可可照灯。我开始在网上查找一切关 于黄疸的信息。之前我曾经在西尔斯的书上读到过有关母乳性黄疸，但书上说母乳性黄疸是很少见的，所以当时，我根本就没有联想到母乳性黄疸上去。
关于照灯，新加坡的各大医院似乎也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对于足月儿，各私立医院似乎是15，KK是300，NUH是280，两种计量单位之间的换算是 17.1，可可Day 7时的15.6大约相当于266多。266虽然很高，但是离KK的标准300，似乎还是有一段距离的，也就是说，按照KK和NUH的标准（我内心比较相信 KK和NUH，汗），可可的情况是不用照灯的。这个时候可可已经断断续续的照了2、3个小时了，哭也哭累了，蒙着眼罩，在小床上睡得像个小青蛙。我心疼得 不行，于是决定不继续照了，同时也决定不再回去Raffles的儿医了。跟老公商量了一下，决定第二天去附近的poly验血，因为poly是follow KK 的标准的，如果他们认为需要照灯，再refer去KK也不迟。

第二天，也就是Day 8我们带着可可去了poly，月子里的宝宝在poly是不用排队的，抽一次血大概10分钟出结果，抽的是足跟血，可可很勇敢，抽血没有哭。老公去拿了结果，发现又上升了，这一次是271，我这下慌了，反正灯也租了，老老实实回家照去吧。poly的帐单是12块，鄙视一下Raffles的儿医，皮测60，医生讲两句话90，贵得吓人啊。

Day 9，再去poly，这时候可可已经不连续的照了20个小时的蓝灯，这次降到了232，医生让过1个星期再来测。poly的护士说，全母乳的宝宝黄疸可能会退得很慢，当时我没有太在意。
继续全母乳了一个星期，这期间因为我还在月子里，于是我妈每天抱着可可下楼晒太阳，这期间我也没有觉得可可的脸色有什么明显的变化，看起来他还是黄黄的。 结果再测，竟然又升回了242，过三天再测，升到252，这次又多验了直接胆红素和间接胆红素，说是为了排除胆道闭塞，仍然是抽足跟血。这个测试的意思是 说，血液中应该有processed bilirubin和 unprocessed bilirubin。如果processed超过一定比例，则表示宝宝的胆管阻塞了。这时的我已经把网上我能找到的能看得懂的黄疸的资料(除了母乳性黄 疸，我被那个“很少见”深深的误导了）全都翻遍了，我知道胆汁到了肠道里大便就会变黄，胆道闭塞的宝宝大便是发白的，可可肯定不属于胆道闭塞的case。
可是他的黄疸不是该退了吗，为什么又上升呢。我心里非常担心，这时候想起华新上很多宝妈说自己的宝宝吃母乳黄疸退得很慢，我开始怀疑可可会不会也是母乳性 黄疸。国内很火的张思莱和崔玉涛都有讨论母乳性黄疸，而且提到由于近年来提倡母乳喂养，文献报道的母乳性黄疸的发生率大约是9.2%，而实际的比例其实比 这个高得多（不是很少见啊！！），一般发生在生理性黄疸之后，医学上尚未确定原因，一说是母乳中的某些物质会导致胆红素在肠道中被反复吸收，一说母乳中的 某些物质会抑制分解胆红素的酶的生成。母乳性黄疸在2－3周时到达峰值，什么时候退清，有说6－12周，也有说2－3个月，3－4个月，总之很慢就是了。 母乳性黄疸引发严重黄疸的比例少于1％，基本上是一种不用担心的黄疸。但是目前没有判定母乳性黄疸的方法，只有在排除了其他病理性黄疸之后才能确诊是母乳 性黄疸。

这个时候我心里基本确认可可就是母乳性黄疸，而且已经到了峰值，之后应该开始退了，接下来的一次验血也证明了我的猜想，黄疸降到244，一周以后又降到238。这时，可可也快满月了。鉴于他快满月了而黄疸仍然很高，poly把我们refer到了KK去做full liver function test。
KK的appointment刚好是可可满月那天，我们计划得很好，上午去KK验肝功能让自己放个心，下午带妈妈去做LTVP的体检，傍晚带可可去盛港水道拍满月照。

在KK抽血我就哭的稀里哗啦的惊动了好几个护士，这回不是足跟血了，是实实在从手背抽，可可在里面哭，我在外面哭，还有好几个家长跑来安慰 我，jaundice而已啦，我们小时候也来抽过。好吧，新加坡出生的宝宝十个有九个黄，经历过这些的爸爸妈妈们都见怪不怪了。顺便再鄙视一下 Raffles的儿医，我们竟然连可可的血型都不知道，幸好医生说这个时候血型已经不重要了。验血报告2个小时之后出来，因为可可的黄疸仍然很高，医生和 我们商量是不是停母乳三天，让黄疸先降下来，也方便她确诊就是母乳性黄疸。老公趁我抱可可去喂奶的时候答应了，虽然我挺排斥这个做法的，但是想想试一下也 无妨，也就没有反对。

回到家刚吃完饭，医生的电话来了，她说可可的验血报告有部分结果让她有点concern，说小白球有点低，加上黄疸比较高，怀疑是不是有什么炎症，而因为 可可还比较小，她建议我们入院观察。其实可可出生以后，一直能吃爱闹，体重飙升很快，完全没有不舒服和生病的迹象。但当时我被医生几句话彻底吓懵了，尤其 是她说的小白球被我理解成了白血球。全家人带着一种世界末日般的心情重新回到KK，办了入院手续，宝宝的病房里只能允许一位家长进去，我和老公轮流进去陪 可可，一个月的可可养的很结实，和病房里同月龄的孩子比足足大了一圈，傲视整个病房－好吧，这实在不是自豪的时候。
在KK我终于崩溃了－这还有完没完，可可不是个很好的小孩儿吗，他除了黄一点儿其他都很好啊，我前两天还骂他吃奶吃得太频繁我白天黑夜睡不了觉我错了啊。
和住院医生沟通了好几轮，才弄清楚，她所说的小白球不是我理解的白血球，而是中性粒细胞。这悲催的中英互译，教训啊，以后医生说的中文名词一定要问准了到底是什么才行。老公赶紧问了他国内做儿医的同学，同学说，小孩子的中性粒细胞都会偏低一点，不要紧的。

这时稍稍放了一点心，反正可可今天是肯定要在医院过夜了，我们决定晚上也不送奶了，干脆让护士喂奶粉吧。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离开KK，在路上我想，以后无论多么急躁，都不能再对孩子说不经过大脑的气话了，这些气话只会让自己后悔。

第二天一早，全家人又奔向KK，到的时候护士正在喂可可吃奶，这小家伙，昨天我躺在床上牵肠挂肚，他倒在医院吃得好住得好，护士把他照顾得很好。过了一会 儿医生来说下午5点可可就能出院了，肝功能正常，没有炎症，昨天略偏低的中性粒细胞今天也回到正常值了，小孩子的血象报告常常有这种一过性的不正常，可能 是身体在抵抗一些轻微的病毒，不要紧不需要担心。下午5点，接可可出院。
其实我到现在也不太理解KK为什么火急火燎的把我们召回去住院，而事实上在可可住院的一天一夜里他们所做的也仅仅是观察可可有没有任何生病的迹象，以及每 隔一段时间测量体温，而没有任何诊断和治疗的行为。也许他们认为家长往往会过度乐观的估计宝宝的情况，而忽略了宝宝可能不舒服的事实？我倒觉得恰恰相反， 宝宝如果真的有什么不舒服的情况，家长往往会把问题看得比实际情况跟严重。我们全家人这回都吓得不轻，我该感叹新加坡医生的严谨，还是该叹息他们的小题大 做呢。

回到家，继续停母乳。我想说停乳母对于一直都亲喂，宝宝latch on得很好，母子之间bonding一直都很强的我和可可来说，都是一种折磨。晚上我不得不和可可分开来睡，不得不半夜爬起来挤奶。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挤奶 的时候多怀念可可在我怀里吃奶的时光啊，我真是头猪才会不耐烦频繁喂奶。不管怎么样，总算熬过了停母乳的三天。惴惴不安的再去了一次KK，这回黄疸是 176，首次降到了200以内。医生说看来就是母乳性黄疸了，小孩体重有增长，能吃能睡，精神很好，没有问题了，可以继续母乳。 关于停母乳的效果，网上比较普遍的说法是，停母乳三天后胆红素降低50%，西尔斯的书说的是停母乳12-24小时后胆红素降低20%。鉴于可可的基数比较 高，降低50%是比较难的了。崔玉涛的说法是总胆红素290以上才考虑照灯和停母乳，否则照常喂养就可以了，也就是说，可可的情况也是不需要停母乳的。按 理说，新加坡的医生基本上都是鼓励母乳喂养的，但我们碰巧遇到了一个不按牌理出牌的医生。停母乳这种做法，除非医生建议，我觉得是没有必要尝试的了，因为没有必要为了不影响健康的黄疸而放弃对宝宝最有价值的母乳。

首次欢欢喜喜的从医院回家，到了家里，可可也饿了，妈妈把他抱到我怀里，小家伙几乎是扑上来吃奶的，我这个感动啊。老公和妈妈都松了口气，说可可的幸福生 活又开始了。老实说，停母乳的三天里，我也担心可可会不会吃惯了奶瓶不再要亲喂了，事实证明，孩子需要妈妈比我想象得多啊。

KK的医生跟我们定了两个星期之后的appointment，但我们一致决定不再去复诊了。一来新加坡的医院争对黄疸是不用药的，二来去医院也只是了解一 下现在黄疸是多少了，我实在不想再折腾孩子了。既然可可是母乳性黄疸，肝功能正常，那么总有一天他的黄疸会退清的，黄和不黄，眼睛总是看得出来的吧。
接下来的日子，我努力放松心情，好好在家带可可。当时已经出了月子，我就每天早晚和妈妈一起带可可下楼转转，早上9点左右，下午5点左右，也不刻意晒太阳 （家里学生物的叔叔极力反对直晒太阳），树荫下走走，晒晒花花太阳（当然也总会有一些避免不了的直晒）。遇到其他遛娃的家长，比如“这孩子还是有点黄 啊”，“孩子黄疸退了没啊”这种对话总在重复，而我则假装很淡定的回答“母乳性黄疸啊”，“退得很慢啊”。 再后来，我几乎对可可的小黄脸都习惯了。不经意间，可可就双满月了，这个时候他仍然是一个黄黄的小孩，遇到其他遛娃的家长，对话就变成了“孩子好多了 嘛”，好多了吗？我还是不太看得出来，在附近碰到的所有小孩里，可可始终是最不白的那一个。再后来，对话变成了“这孩子胖胖的，全母乳吗？”，我就心虚的 想，为啥问我是不是全母乳，因为黄吗？（其实那个时候可可应该已经基本上好了，因为他给别人的第一印象是胖乎乎，而不再是黄了）
回想那段时间，我的心情就是“淡定不了，仍须淡定”。观察可可的肤色是我每天必做的功课，心理压力最大的时候是每次喂奶，有时候甚至想，要是我奶量不那么 足就好了，那我就加奶粉，那可可就很快退黄了。其实黄疸的严重性在于程度，而不在于时间的长短，对于可可的月龄来说，黄疸其实已经不能伤害他了，真正纠结 的，其实是做妈妈的我。 因为可可一直还黄着，满月时的第二针乙肝疫苗我们是铁定错过了。一晃可可就两个半月了，有一天我忽然觉得可可的眼白已经变成淡淡的蓝色了，按理说，黄疸总 是从眼白开始，最后退清的也是眼白。那是不是说，我们已经不黄了？但我又很疑惑，因为可可看起来仍然不白。我和老公都肤色正常，虽说没有白成奶油蛋糕，但 好歹也是中规中矩的白面馒头，难道可可是荞麦面的？
可可快三个月时，老公和妈妈都觉得可以再去poly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打疫苗了。其实我心里挺紧张的，看可可的脸色，我觉得退到130左右我就很满意了。 老公表示无所谓，这个月不能打，我们就再等一个月，没什么大不了。于是双十二这天我们带着可可又去了poly，打针的护士说要我们出示jaundice已 经clear了的证明，我们当然是没有的，于是又被refer到了医生那里，医生说可可看起来已经不黄了，可以打针。我跟老公对看了一眼，两个人都很疑 惑，真的不黄了？那个见习小医生被我们弄得很紧张，说要不你们就再验一下？我们说好，总是验一下保险吧。抽了血，我带可可去喂奶，老公去拿了报告，看到结 果我就笑出了眼泪，原来我们真的是荞麦馒头啊，原来我们已经不黄了了啊，真好。当然，我也得接受现实，就是我们有一个皮肤不那么白皙的孩子。
黄疸这一关，终于是过了。

一些补充信息：
照灯 － 我后来了解到，照灯只是利用蓝色光把皮肤表面的黄色色素溶解，让它从尿液中排出，以减少血液中的胆红素。这个做法是针对胆红素水平很高而且上升过快的宝宝 的，国际上的标准是18。晒太阳的原理也是这样，但只有太阳光里的蓝色光才有分解胆红素的作用。所以晒太阳退黄疸的做法，各个医生的看法都不一样。

黄疸不遗传 － 我曾经一度怀疑黄疸是遗传的，因为我曾经也是个黄疸儿。这个问题我很认真的问过KK的医生，医生的回答是不遗传。

什么样的黄疸需要担心 － 其实大部分的黄疸都是不需要担心的，只有很严重的黄疸会引发核黄疸，造成对大脑和中枢神经不可逆转的伤害，但是家长一般不会等到那么严重才就医。有两个现 象是需要引起重视的，就是嗜睡和拒奶。另外很多新生儿疾病首先表现出来的症状也是嗜睡和拒奶，比如新生儿肺炎。这个意思不是说宝宝每天睡得很多，而是说宝 宝整天昏昏沉沉的，即使醒着的时候也眼睛无神，无精打采。

为什么新加坡黄疸发生率那么高 － 我看到的一个我觉得比较靠谱的说法是新加坡气候湿热，小孩子容易排汗多，排尿少，而黄疸是通过尿胆原和粪胆原排出体外的。TMC的医生说早产儿，男宝宝，还有催生的宝宝都比较容易黄疸，早产儿比较好理解，另外两种情况我就不太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