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的,此人吃的很有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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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昨天中午,他说他光着膀子在椰树下,抱着笔记本吹海风,看清凉美女。他说他午饭吃的很爽,居然有正宗的海南鸡饭。他说到这里时,我正饥肠辘辘。于是咒了句:“你丫小心海啸。”不等他作答,起身关了电脑,拎相机,下楼。
2.
一个半小时后,海南鸡饭端到我面前。一瞥再一嗅,先是失望继而失落。眼前的鸡与饭,那深沉的黄色犹如数码相机的通病,颜色发懵,饱和度虽高,却不通透,只是艳俗。这道海南鸡饭显然经历了严重的后期调整,并非鸡油天然本真的嫩黄。那种嫩黄,本该象蔡司镜头的成像一般,油润不失清新,令人一见倾心,再见销魂。
咽了口唾沫,好整以暇的取出相机,餐厅光线不佳,我耐心的调整光圈和ISO。
终于,一个服务生走了过来。
3.
“先生,打扰了,有什么不妥吗?”
我指了指菜单,上面印着“正宗海南鸡饭”,对她说:
“我没什么不妥,鸡饭有些不妥,大老远冲着你们这正宗鸡饭来,有些失望。”
“噢?有什么不妥,您可以说说吗?”
我环顾周围的食客,问她:
“一定要说?”
“您不用客气,我们非常尊重客人的意见,您尽管提出来,我们一定改进。”
“那好吧。”
4.
“首先,这鸡不是文昌鸡。当然,文昌鸡离开海南养殖味道会变,而运过来的成本又很高。所以,不用文昌鸡也不为过,只是,为什么要上色呢?你们用的什么色素?会不会对健康有影响?再说你们用的米饭,竟然是隔夜饭,即便不是隔夜饭,也是重复加热好几次的,你看这些米粒绵软无无力,毫无生气,泰国香米很难买么?…你别打断我,我还没说完…还有你们的沾酱,不是潮州的豆瓣酱,不用潮州酱也行,可以用甜酱油代替,问题是蒜泥呢?金桔打汁呢?你们这是什么?甜面酱和果酱?…你不用解释了,前面我说的都可以不算问题,关键问题是,你们这道鸡饭缺了最重要的一样东西。”
“不好意思,先生,您稍等。”服务生一边说,一边用求助的眼神看向不远处,她的一个同事真笑容可掬的走过来,这位服务生衬衣背心,红色领结,背负双手,掬身说道:
“先生,您刚才的话我都听见了。非常抱歉,确实缺了一道汤。”
5.
“这杯奶茶是送您的,希望您常来。”
我抬头看向蝴蝶结上那张英俊温和的脸,笑眯眯的问:
“你确定?你真的希望我常来?”
他一笑,俯下身来,低声说道:
“先生,我是潮汕人,我也不喜欢这里的海南鸡饭。”
这位帅哥,真对不住了,我真的不是找碴。只是今天,我不是吃饭来的,若是为饱肚子,我楼下就有卤煮火烧。
6.
我不是潮汕人,我的家乡人皆嗜辣,无辣不欢,一辣开颜。
入京后,偶尔需要无奈的陪吃粤菜,我就很困惑,那些丰腴肥美的动物为何要烹煮的淡而无味?这不是暴殄天物么。
这话我曾对阿荣说起,他只是宽厚的笑。
7.
阿荣是潮汕人,幼时去香港,天命之年时,在广东番禺开了一家工厂,首饰厂。
阿荣不吃辣。
认识他那年,我是甲方,他是乙方。
只是他从不与我谈具体工作,有时说起,他摆摆手:
“这些事你去跟他们谈,我是老板,只负责陪客人,负责你吃好喝好玩好。”
8.
阿荣每天上午让马仔到宾馆接我,一起喝早茶。
阿荣与茶楼很熟,熟到自携普洱。他说普洱养胃,早上喝最好。他说普洱最多五泡,一顿早茶两三小时,我们要喝掉四五十泡。
阿荣戴眼镜,面容清癯,双鬓半苍,法令纹深陷。他神情温厚,只偶尔在言谈中,双目现睥睨,却一闪而逝。
除了不谈工作,阿荣和我什么都聊。聊了几天后,我越来越心惊,他似那陈年普洱醇厚深沉,却又温和。相形之下,我只是刚采摘的生普,青涩中还有烟火气。一天早上,为了引证他的观点,阿荣长篇大论的背诵了一段毛泽东的社论和一段资本论。我心里彻底拜服,但当时的我正值意气风发,岂能轻易示弱,于是强辩。每当我狡辩诡辩时,阿荣仍是认真的听,凝神思索。后来我发现,他似乎从不打断别人说话。
从他的闲扯中,我知道他似乎去过很多地方,而且应该在东南亚和越南呆了不短的时间,但他并不完整的叙述自己的经历,我也不问。
9.
喝完早茶,我们去他的厂子。手下过来请示汇报,无论长幼尊卑,一律管他叫阿荣。无论何人何事,阿荣总是静静听完,然后一言而决。
中午,我们去茶餐厅。当地最好的茶餐厅里,阿荣长期定了座,他从不点菜,上什么吃什么。我奇怪的问他,他笑笑说:“老板比我们更清楚今天什么东西最好吃。”
下午,阿荣通常让我回宾馆休息,但我还是不放心,毕竟不是来吃喝玩乐的,坚持去厂子。阿荣下午总是独自外出,将我留在他办公室里,拿出铁观音,招呼人专门伺候着给我泡茶,他说下午喝铁观音最好,去油腻还提神。我下午就在他办公室喝茶看书,阿荣有很多不知如何归类的书,香港的竖排版本,新奇有趣。看书看闷了,我就去厂子里溜达,关心一下货物的进展。一个马仔始终象影子一样贴身跟着我。
晚餐前,他回来接我吃饭,或是电话告诉我,自己走不开,让马仔送我过去。
晚餐总是很热闹,每天都是不同的人,有时是香港人,有时是台湾人,还有马来人甚至印度阿三。阿荣总是抱着我的肩这样介绍:“系我老弟,北京?,多照拂。”一天一个香港人指着我和阿荣,惊诧的笑着说:“老弟?真唔系私生子?你?睇?俩好象。”阿荣闻言,同我面对面,大笑:“好象,系好象。”我发现,确实跟他长得有点象,至少,他的年龄已足够做我父亲。
10.
这天晚上,阿荣亲自回来接我,笑眯眯的说有好东西请我吃。这几天粤菜的清汤寡水,已经让我淡出鸟来了,不禁有些期待,于是问阿荣吃什么,阿荣一笑:“到了你就知道。”
饭馆很偏僻简陋。等我们到时,单间的桌前已经围坐了数人,与他们打了招呼,我和阿荣入座。桌上摆了口大锅,锅里不象是汤,似乎是滚开的清水。再看大家面前,每人一只酱油碟。阿荣双掌一拍,喝道:“上菜”。语声一落,便见一个妇人端了一盆白生生的东西进来,我定睛一看,大骇,转头对阿荣说:“阿荣,现在是非典啊,你怎么还吃鸟?”在座的一人洒然一笑,说:“小兄弟,放心吃,没事,高温能杀病菌。”阿荣也笑笑说:“老弟,这是好不容易搞到的野生鸟,保护动物,很难吃到的。”
餐馆外有口鱼塘,我蹲在鱼塘边上吐了半天,我虽是从满街口罩的北京过来,这野生鸟倒也吓不倒我,问题是这瘦骨嶙峋半生不熟的鸟是在太他妈难吃了,那点酱油味怎么能让这帮人滋滋有味?草,一帮变态。
阿荣出来看我,一脸关切,我只说喝多了。
11.
吃完鸟,照例去夜总会。这是阿荣每晚必须的保留节目,我也慢慢适应,虽还是不能完全放松,倒也不再拘谨。包间里,阿荣右手举杯,左手搂着高挑美人的腰,美人将话筒举在阿荣嘴边,同他随音乐一起款款摆动。
阿荣的歌喉甚为动人,语声沙哑,语调精准且极富韵律,我最喜欢他唱那首《世界第一等》,这是首烂俗的歌,但经过阿荣深情演绎,却有着感动人心的力量。果然,阿荣又说了:“下面这首,献给我的老弟,祝他......”
“人生的风景,亲像大海的风涌。有时猛有时平,亲爱朋友你着小心。人生的环境,乞食嘛会出头天。莫怨天莫尤人,命顺命歹拢是一生......”
我歪在沙发上,呆着脸听,身边有温香软玉,我恍如不觉。
一曲终了,阿荣走过来,一把拨开我身边的MM,问道:“老弟,今天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跟大哥说,大哥给你做主。”
阿荣已有酒意,逸兴横飞,眼中有厉芒闪动。
“荣哥,大佬,小弟我确实有事。”
“冲你这声大佬,有什么事尽管说,我给你搞掂。”
“我饿。”
旁边的MM闻言,噗的一口酒喷出来。阿荣瞪了她一眼,回头认真的问我:
“哦,刚才吐酒了胃空?这简单,这边有东西吃,我让人拿菜单过来,你要看不上,你说想吃什么,我让人去给你打包回来。”
“大佬,我不是今天饿,我饿好几天了。”
“嗯?”
“你们这茶楼茶餐厅粤菜馆忒无味了,说实话,呢几天,吃得我屎都拉唔出?。”
最后一句出来,满座莺莺燕燕齐皆大笑。
阿荣一拍大腿,连连说:
“怪大哥我,你有说你家乡,怪我,你怎么不早说?我都信了你食量小。”
“那是跟你客气,客随主便啊,你每天张罗费心安排,我怎好意思提要求...我食量小?”我招手让一个MM过来,一拍她裸露的大腿,对阿荣说:“要是把这条腿卸下来,片了涮麻
辣火锅,我能整个吃完。”说完龇牙咧嘴,作势要咬,MM笑着逃开。
12.
马仔凑过来问我:
“您食辣?”
我坚定的点头:
“越辣越好。”
马仔望向阿荣,说:
“台湾佬前两天请四川人吃饭,特意找了家四川火锅,那帮人吃得很满意。”
“四川火锅?在哪?”
“广州,天河。”
阿荣一挥手:
“去取车。”
13.
从广州回番禺的路上,天空已发白,我捧着肚子躺在后排,满足的直哼哼。阿荣和马仔吐着舌头,“嘶,嘶嘶”长吸气,“噗噗”擤鼻涕。
“大佬,广东人为什么要把肉做得没滋没味,还沾着甜不拉基的酱来吃?”
阿荣取下眼镜,揉揉发红的双眼:
“习惯了吧,你要是住在这里,习惯了也会爱吃。”
“不可能,不辣的肉,我一辈子也不会喜欢吃。”
“一辈子?嘿嘿,老弟,一辈子很长,任何事都有可能改变。”
送我回到酒店,天已经大亮,阿荣说让我睡醒后给他打电话。
我下车,阿荣一边挥手,一边掏出手机,我目送车离开,依稀听到阿荣用粤语说到:
“今天,今天一定要到。”
14.
下午醒来,打通阿荣的手机,他自己开车过来接我。对我说:
“今天不上外面吃,到我家。”
“你家?你会做?”
“有做饭的人。”
15.
他不用佣人,他的豪宅没有人。
他泡上茶,一头钻进厨房,我跟过去:
“我靠,你行不行啊?不行我自己来。”
阿荣呵呵笑道:
“我只是收拾厨房,做饭的人马上就到,我安排人去接了。”
我四处打量,问他:
“菜呢?我没见到菜,要不我去买,对了,你找的什么人来做?会做川菜么?”
阿荣停下手,说:
“不用买菜,做饭的人自己带了原料和配料。只做一道菜,不是川菜。”
“那是什么?”
“海南鸡饭。”
16.
门铃响,我过去开门。门外站了一位妇人,乌发盘在脑后,不施粉脂,面容明净,双目清澈,似乎很年轻,眼角却有细密的皱纹。
“你好,请问阿荣在吗?”
我还未作答,看到她的目光望向了我身后,我回转身,阿荣已从厨房出来,远远看着这边,却没有迎上来,只是四目交投。我左右看看两人,两人似乎都是眼波流动。
我赶紧侧身让她进门,帮她拎起行李箱。
阿荣谈谈的说:
“来了?”
她谈谈的应:
“来了。”
她看着我,又看看阿荣,问道:
“就是他?”
阿荣颔首。她不再言语,拖着行李箱直接进入厨房。
听着他们的问答,我觉得有些诡异,对这两人的关系,更是有些好奇。
据说阿荣早已离婚,这妇人是谁?看这两人的神态,很是耐人寻味,应是非同寻常的关系。
想必我当时就是一脸问号,阿荣却不解释,更不替我介绍,只一摆手:
“喝茶,很快就好。”
茶喝得很闷,阿荣双目深邃,心不在焉。
17.
晚上在夜总会,阿荣回复正常。
我终于忍不住问道:
“做完鸡饭你就让人送她走了,也不让人休息一下,你连个谢字都不说,不象你啊。”
“好吃么?”
“说多少遍了,永生难忘。”
“永生难忘?又是一辈子的事,你就那么肯定?”
“就是好吃啊,确实好吃。我觉得那香气那味道还在嘴里。”我砸吧着嘴,很真诚的说。
阿荣举杯,仰脖一饮而尽,说道:
“这道海南鸡饭,她从十几岁开始,做了二十多年,她在中环有间茶餐厅,招牌就是海南鸡饭。”
“中环?你是说香港的中环?你让她从香港过来做一道海南鸡饭给我吃?”
“不是为了做鸡饭给你吃,是想告诉你,一辈子的事情,不能乱说。现在你告诉我,你还会说不辣的肉,你一辈子会不喜欢么?”
我目瞪口呆,讪讪的道:
“你一把年纪了,怎么做事比我还抽象?”
阿荣淡淡一笑,搂着身边的姑娘,抓起话筒。
18.
第二天,阿荣下午照常离开工厂,我问阿荣的那个贴身马仔,这女人到底是他什么人。
马仔竟然摇头不知。
不过马仔告诉了我一些关于阿荣的事,他早年混迹新马泰,发家甚早,他没有行业的概念,什么事情挣钱就干什么。马仔看着我,特意强调,“什么挣钱他就干什么。”
阿荣在四十岁的时候离婚,原因不详。据说他变卖了所有资产,换成钻石,去了澳门。随后消失了几年,他朋友找到他的时候,他在一艘邮轮上弹钢琴,还兼任贝斯手。朋友劝他回香港,他不听。后来还是他自己回来了,几个朋友凑了钱,帮他开了这间工厂。
“朋友出钱替他开厂?还是开这种规模的厂?”我有些不信了。
马仔说:“有人欠阿荣一条命,我亲耳听到。对那些人来说,这厂总比不过命值钱的。”
马仔最后笑笑说:“阿荣说过好几次,你很象他,这象并不是长得象。”
19.
第一批货出来后,我告别,阿荣竟然订两张票,他要送我回北京,被我坚决拒绝。
他自己开车送我去广州机场。
在车上,我对阿荣说:
“我知道你为什么天天陪着我,自己没时间,也让手下陪着。”
“噢,你说为什么?”
“你不想让其它厂子找我,更不想我去别家厂子...你们给我做的货少了一道工序,按合同约定,你至少要返我一成货款。”
我接着说:“这一行,我确实不懂,但你的办公室有很多专业书。而且,这段时间,我去过其它两家厂子。”
阿荣嘴角的笑意蔓延,终于大笑,说到:
“老弟,我真没看错你。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不打算怎么办,只是告诉你我知道。”
“不打算告诉公司?”
“不,而且第二批货我还会找你们做。”
“为什么?”
我想了想,回答:
“因为海南鸡饭。”
20.
在安检口,阿荣对我说:
“替我问候弟妹,下次有机会带她一起来,我请你们到中环吃海南鸡饭。”
“你放心,这辈子她是跟定我了,一定有机会。”
阿荣拍着我的肩,重复着:
“这辈子,嘿嘿,这辈子......”
21.
几天后,我的账户里多了一笔钱,数目正好是那笔货款的一成。
查了一下汇款日期,居然是我离开广东的前一天。
而我带回的那批货,看过的专家们都说,出厂价至少应该再高两成。因为,镶的石头不是合同上的合成锆石,而是天然半宝石。
22.
回京后,我对她说起在广东的经历,她温柔的笑笑,说:
“看来是委屈你了,我陪你去吃火锅。”
“好,有机会我一定带你中环吃海南鸡饭。”
23.
第二批货还没做,我就离开了那家公司,我当然没有去找阿荣。
这年春节,阿荣发来短信祝福,祝福我们俩。
春节后,一天想起阿荣,给他打电话,已停机。打到工厂找到马仔,他说阿荣已经把厂子转手,他也联系不上阿荣。
“去哪了?”
“泰国。”
24.
她是广东客家人,嗜汤,喜清淡。我从来都是带她到川菜馆湘菜馆,七年间,她从未提出让我带她吃粤菜。
我没有带她去中环。
而且,这辈子我再也没有机会和她吃海南鸡饭。
“这辈子,嘿嘿,这辈子。”
25.
7月25日,我在水木Memory版发了一篇“松间明月 石上清泉”,两天后,文章被首页置顶推荐。
8月7日中午,我在站内收到一封信,这是因为这篇文章收到的第三十三封信。前面那些来信,我大多这样回复:鸡蛋好吃,不一定要认识母鸡。
这一封,我没回,关了电脑,去参加烧烤。
这一下午,我都有些心不在焉。
26.
这封信的题目是“致flc”
晚上下班到家,开启电脑,看完那篇推荐文章,然后跳到memory版,搜寻flc曾经的足迹——看到的是一身热血侠气,以瞬间对视的距离选定目标的智者;是一枚不爱说话,质疑真实因而不爱将镜头对准成人的音符;是一抹屹立远方,用徐徐晚风送去祝福的秋叶。他的名字简洁明快,仿佛江湖上最刻骨的一招剑势。
他会用温柔的语气问身旁的孩子饿不饿,他会凭喷张的血脉把冷拳横扫只为了朋友(我知道他当时一定很年轻,而且轻狂)。他喜欢4AD的音乐,这让我想起十年前W在信里说你知道么我很喜欢4AD(这些信在我上大学前就被妈妈处理掉了,撕了或者了)。W大我两届,瘦高个,爱打篮球, 眼睛清澈,微笑时露出整齐的牙,对话时直视你的眼睛,加之得天独厚的好嗓音——那时候我还小,我喜欢那样的男生。喜欢,很简单的那种概念。后来W去了北京念书,我到了上海。再后来,他从北航退了学,辗转漂泊美国。我呢,继续申城,继续枯燥的医学。三年前,偶然得知W结婚了,我从心底默默祝福他。有那么一阵子,特别想听到W的声音,或者给他拍张人像,但我不会,形声皆远去,何必念故人。十年间,太多的变化,我始终未听过4AD却成了唯一的不变。
“每天去江边,看江水流淌”——六年前的我还在医院实习,每天面对生老病死,没有冷漠,但是沉重。当我感觉连呼吸都渐渐凝重,便打算出去走走。不远,只要离开校园,离开医院就是自由。那个冬天上海下雪了,我却不知是冷是热,大半夜的站在当时九十八岁的外白渡桥上,在晚风的抚慰下内心也跟着狂野飘荡。时间在此刻是凝固的,也许还能倒退。我闭上双眼,静听轮船悠远的汽笛声,感受脚下这一弯江水诉不尽的惆怅。
已经很久没有摄影了,有时我总弄不明白,究竟自己是喜爱摄影本身还是热爱胶片的机械之美,两者都有吧,肯定的。我很贪心,希望在有生之年,能拍出优秀的人像作品。不仅仅是好的光影,还要有灵魂。就像演奏,一流的音准不代表就有灵魂,因为音准可以练习,而灵魂是燃烧出来的。
对不起,请原谅我孤独的自语,事实上,我有一个问题想问您:您的生日是哪一天?我想,有一样东西我会在那天送给您。在看过那些文字之后,我确定已经找到了它的主人。
健康,快乐。
远方的陌生人
二0一0年八月七日于杭州吴山脚下
27.
8月8日凌晨,我在水木搜寻这位陌生人的足迹,然后回了一封信:
昨天中午就看到了你的信,没有回复,因不知如何回复。
只是一篇篇打发时间的文字,竟然被一个陌生人串联起来,我有些感动。
谢谢你。
28.
吴山脚下的firstlove,你并非孤独自语,这篇文字献给你。
firstlove,一辈子那么长,不要再说一辈子的话。任何事都有可能改变,就象我已经喜欢了海南鸡饭,就象我至今没能去中环...对任何事,我们都不该笃定的说:我这一辈子...
路还很长。
或许,你也应该试试4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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