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想的那么明白,却还是写出了这么一贴。
着实让我想起那句:语言的巨人,行动的矮子。不过这篇文章写的还不错。
1
去年上半年写了那篇gap year文章之后,下半年陆续有人在我自己的公号后台问我,是不是开始了,情况怎么样?
似乎很多人把自身舒缓的希望放在了我身上,又似乎是想看看我是否成了好的先例。
很抱歉,去年下半年我没有gap成功,相反地,我比上半年更忙了。
6月份,我按规划提出离职,在等待结果的日子,迎来了一些心理上的轻松感,似乎过去那些辛苦不用再日复一日扛着,自由而新鲜的生活等着我呢。
没想到,轻松感带来了紊乱,我像绷太久的橡皮筋,突然放松,一下子失掉节奏,弹飞了出去。
之前被高强度的工作推着,每天都有很强的执行力,没办法,事赶着事。
交接工作的过程中,工作强度低了,每天能早些下班,周末不用加班,多出来的自由时间,却被我过得一团糟。
下班回到家,躺在床上刷手机刷到朋友圈和微博都没了更新,还拖着不愿去睡觉。
周末不外出,瘫在沙发里看无聊的电视节目,一看就是一整天。
这样过了一个星期,我沮丧得不行。
我仔细想了想,开始怀疑我其实是个工作驱动型的人,工作越多,效率越高;工作越少,内耗越多。
我开始害怕原本规划的gap year,我害怕在我还没能力协调好时,会让我失去我所依赖的生活的节奏感。
我甚至想,要不我再坚持坚持,不辞了?
环顾四周,同事们也都按部就班地努力着呢,虽然累,但事儿多得没时间东想西想啊。
在这种心境下,正好大领导找我谈话挽留,几个来回后,在加薪调岗的糖衣炮弹下,我怂了,再留下来拼一拼吧。让gap year延后一段,也没关系啊。
于是,换到了新团队,成了责任更大的角色。
整理陌生的客户,然后还要猛烈战斗一番,冲上前去搞定新的大客户。
家回得更晚了。
2
打一剂猛药后的支撑力,在两个月后耗尽。
在这两个月里,我加班熬了以往几年里最多的通宵,面对人员乏力的新团队,想有所作为的野心,在持续的疲倦中,逐渐消退。
又一个周末,在公司连加了两天班后,周日晚上,头剧烈地疼痛起来,疼得我在生理反应层面不停地掉眼泪。
我看了看和我一同加班的领导,有些怀疑做这番决定是不是对的。
头疼完了,泪流光了,然而并不能回家,因为第二天要竞标,熬再晚也要把方案弄完。
于是,坚持做到凌晨5点,我实在扛不住,回家休息了。
团队的小朋友事后跟我说,她不想升职了呢,觉得升到我这个位置,事儿更多,更辛苦。
我说,你可真有觉悟。
早几年我要能在繁重的加班中,停下来想一想,这是不是我想要的,可能如今它就不会变成个大问题,让我更难以抉择。
3
思路又重回到原点,在人多热闹的跑道上,你埋着头辛苦地跑着,没日没夜,比少数人跑得慢,比多数人跑得远。
几年下来,不知不觉跑出了很远,你觉得累了,看看自己两手空空,前路依然漫长,只能继续跑起来。
起点早已消失,你发觉这条路到不了你想去的地方,想要回到起点去试另一条路,又会失去眼前拥有的,和未来可能得到的。
想要重头来过,却无年华可托。关键是,身体不年轻了,重新开辟战场,需要体力呢。
甚至比半年前决定去gap year时,更难抉择了些。
因为拥有了更高的职位和薪水,似乎再拼一拼,就能获得下一个有里程碑意义的成绩——虽然我清楚,即使做到了,我能从中获得的成就感也是有限的。
在如此纠结和悲壮的心态下,又坚持了三个月。
人手欠缺、分身乏术,即便拿下新的客户,我也没有太大的喜悦感,我愁的是,人就这么多,许多还来不及培养,已经拔苗助长,该怎么办?
未来的每一天,于我都是重量感十足的日子。每天早上醒来,我都靠着有无数事情要解决,来支撑着我赶去公司
深夜十一二点回家,在午夜的路上,我有时会想,如果这是我在世上的最后一天,我还会做着手上的事情吗?
答案早于问题跳出,当然不会。
4
为什么明知道答案,可就是无法下狠心去做更喜欢的事情呢?
林林总总,勾勾选选,最大的执行难点,无非是现在获得的一切,是积累数年,辛苦建立的。
工作至今,跳过槽,创过业,拿过奖,都是围绕着这个职业,其间很少有时间花费在其它事情上,譬如好好顾一下生活,或者学一门艺术。
多年努力,换回如今一片阵地和一腔实力。但是悲观地想,如果远离行业,好像别无他长。
连生活的情趣,也要从头培养。
看日本小书《今日休店》,93岁老人坂本健一将自己一生开旧书店的经历写下来,惬意的文字和手绘海报充满了生活的情调。
这是我想过的生活,可是我离它很遥远
那份坦然自若,从来都没属于过我。
5
在这样的纠结和沮丧中,朋友推荐我看纪录片《第三极》的第四集——上善若水。
朋友说,这集讲到了坛城,还挺震撼的。
我问,什么是坛城?
朋友说,你看就知道了。
片子放到中间,我看到有四十多个僧人,沐浴着经文诵读声,在寺庙中间的空地,用沙作画。
他们一点点用手撵落细沙,落成无比精细、色彩斑斓的世界,那便是坛城了。
我想,这么美的画要如何固定呢?淋一层塑胶冷却凝固?
纪录片里接着讲,当地所有人在萨嘎达瓦节这个重要日子,齐聚在寺庙,虔诚地围着那美得夺目的坛城坐下,等待着神圣的仪式。
辛苦数天创作出坛城的僧人们,围着坛城坐成一圈。
时候一到,经文骤起,僧人站起来,走上去,撒了几把沙子在坛城上。
我惊了,那么壮观的画,瞬间被破坏。
数十秒后,坛城被破坏得更彻底。
僧人分头抹掉画,然后拿起扫帚把沙子扫拢——五颜六色的沙变成了混乱的一堆,那让人惊艳的五彩世界,顷刻间消失。
旁白说:亲手建起却又亲手毁去,可以辛苦地拿起,也可以轻松地放下。
这句话重重地砸进了我心里。
坛城的建立和毁灭,是僧人的修行。
我们凡常之人,只要你注意一下,便会看到周围处处都是我们辛苦建立、期待永恒,不甘心舍弃的一座座坛城。
我就困在我的坛城里,并不享受,甚至是煎熬地,清点我的拥有。
我等待着,砸进心里的这句话,成为吹动我的坛城的,最猛烈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