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婆饼(Z)

番婆饼
2003/03/31
●林金城

番婆饼轻巧粉白,置于口中,稍微一接触到舌尖的水汽便即刻微微地消溶,这时只要齿缘轻合,口中旋即掀起一阵不动声色的小型雪崩,一股浓郁的椰香顿时流淌成河,溶成盈嘴的珍味!

印象中,对“入口即化”的诠释,再没有比番婆饼更贴切而有感觉。

番婆饼的口感,除了入口即化,真的很难找到另个更恰当的形容词。轻巧粉白,置于口中,稍微一接触到舌尖的水汽便即刻微微地消溶,这时只要齿缘轻合,口中旋即掀起一阵不动声色的小型雪崩,一股浓郁的椰香顿时流淌成河,溶成盈嘴的珍味!

看过许多美食节目,特别是日本人所主持的,总爱在把食物放入口中之际,摆出一脸夸张得教人很想上前去揍他一顿的所谓享受极乐之满足相,一声荷依势(Oishii,日文,好吃之意。这里以福建话发音) 之后,把眼睛眯成一副不敢相信人间竟有如此天味的表情,并连连赞叹:真的入口即化的咧……吃慕思蛋糕如此,吃生鱼片如此,甚至连吃牛排也是同样的一句“入口即化”,不晓得是翻译的穷词还是我误解了日本人的客套用语;可笑的是许多中文节目的主持人,也依样的把这套“风格”给学过来;我就曾看过一位台湾主持人,在卷起一叉子的意大利面,大口吃下之后,差点哽到了,还能强装一脸欠揍的样子,呻吟般吞出一句“噢! 噢……真的入口即化的咧……”!

番婆饼的马来名称叫作Kuih Bangkit。华文依其材料成份及特色另有两个别名,一是薯粉饼,另个则称为椰香饼。Kuih Bangkit是马来传统饼食,像其他马来糕点一样,经过了娘惹们的巧手改进后,登上层楼,成为娘惹糕点中的代表;同时也融入了华人家庭而成为许多华人在新年里必备的应节食品。至于“番婆”一词,所指的是娘惹还是马来妇女?童年时我就曾问过几次,然而家人都无法给予明确的答案;惯性的想法,番所指的就是“外”,但后来我听到客家人称自己的老婆为番婆,就不禁莞尔起来。

在诸多华人新年应节饼食中,番婆饼一直是我的最爱。除了喜欢那浓郁的椰香味和入口即化的口感外,更珍惜的是借着童年时帮家人制作番婆饼的美好回忆,而唤起近年来随年龄增长后对新年日益冷漠的过节心情。

是的,童年最雀跃的莫过于新年前帮二姐烘制番婆饼了。首先,二姐会在前几天把薯粉及几片斑兰叶给放到空锅里以慢火炒成熟粉,筛过后搁置数天,等到正式做饼时,先发开几粒蛋,拌进糖粉,浓椰浆,然后再加入之前已备妥的熟粉,搓成不黏手的粉团,这时,便是我派上用场的时候。首先我得将一小块粉团给放进刻有多种图案的木模内,压紧后把多余的铲平,再轻轻地敲打倒出一只只白兔,小鸡,蝴蝶等精巧模型的粉团,排列整齐,点上增添喜气的小红点后,便把烘盘放入电炉中烘烤,十多分钟后香味便弥漫了整间屋子,番婆饼快要出炉了!

无法忍受残缺

为了避免黏模,压入粉团之前必须注意先洒些干薯粉入模,要是一旦黏住,得小心用牙签将残余给剔出,再充分的洒入干粉使其干燥。当时我连一丁点都无法忍受所敲出的番婆饼有任何残缺,即使小鸡缺了嘴,白兔少了一只耳朵,蝴蝶废了一只翅膀,我都得把它们给混回粉团,重新压制一遍,务求每一个番婆饼都完好无缺。有时连家里出了名细心的三姐也看不过眼,但也拿我没办法。

上中学后,家里就再没有飘起烘烤番婆饼的香味了,但每逢新年家人还是会到市场去买些回来应节。每当看到那些磨糊不堪,残东缺西的货色,就自然地想起这段快乐的童年记忆。也许是大量制作的原故,谁还会去在意它的完好无缺呢?同时也掺入面粉或玉米粉,以致口感变了,减少了以前那份松软绵密,入口即化的感觉。后来出国读书,前后在台湾待了8年,渐渐的就习惯台湾的年,遗忘了故乡的番婆饼。

梦回制饼童年

毕业后出来工作,有一次新春前夕,坐在办公楼里对望着繁华的台北,一刹间突然想起了番婆饼,想起那几年的生活就像童年时亲自敲出来的番婆饼一样,一再重复,一再复制,找不到一个缺口让自己的心情出走。由于工作关系,涉及的设计层面离不开模子,像注射塑胶产品的成型模,冲制金属零件的冲模等,总得依据自己的设计蓝图去确认各式模子所生产出来的产品是否依照图面尺寸,在允许的偏差之内以各种精密的仪器去计较那一分一毫,小数点后几位数的偏差。甚至在一个炎热的夏夜里,还梦见自己蹲在童年的厨房,手执一把精密的数位游标尺,满头大汗地在量测着一个白兔模型的番婆饼,就为了一个尺寸的不符而一再量测,苦恼不己……。

回来马来西亚后,还是做着同样的工作,十多年一晃眼就过去了。一方面对生命的价值观依然力求完美,挑剔再三;另方面生活的模印却周而复始地盖出一成不变的清晰。久而久之,所有的重复便惯性地被视为追求圆满的理所当然与沿地踏步。

新年前到超市买了一盒包装精美的番婆饼回来过节,年也快过完了,还是原封不动的躺在一堆礼篮之间。这天心血来潮将它打开,却发现每一个番婆饼都几乎完好无缺,口感也直像童年时那样的入口即化,刹那间一只只白兔、小鸡、蝴蝶就仿佛从童年深处,整齐地列队归来。

我倏然感到心慌,连忙将整盒番婆饼给逐个拿出来翻看,就仿佛回到了童年的厨房,把餐桌都排满一个个雪白的记忆,只希望能从中找到一些不那么完美,尽量有点瑕疵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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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个回答

索芳

室友此时沉沉睡去,
深夜里我对着一据数据,心想何时才能理出一个头绪。
不听话的眼皮不肯好好给我撑着,才喝没多久的咖啡对我完全免疫。

接上南洋ONLINE,我读到这篇<番婆饼>,记得以前家里唤作‘薯粉饼’,过年时妈妈总爱买上几盒,留着藏着,忙完家务事后就拿一块来衔在口里,静静品味。似乎也曾经自己动手搓粉压模型地烘制,但实际情况已经记不清。

唯一盘绕在记忆里的,是放在口里让那股浓郁慢慢滑下去,再肆无忌惮地拿起另一块丢进口里,粉粉白白,单单纯纯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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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进

乍一看,偶还以为是老婆饼,hehe
偶很孤陋寡闻的,一直不知道有这个叫做番婆饼的东东。但是看起来又觉得偶好像是吃过的,也许只是不知道它叫什么吧。
偶又想起了偶爱吃的老婆饼。不过在新加坡,好像很难找到做得好的,偶唯一比较爱吃的就是翡翠小厨做的。小小的一个,咬在口里酥酥软软的,甜而不腻,不过很容易就饱了,不宜一下子多吃。偶最想念的还是香港做的老婆饼。想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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党震

wo yao guo ziji de tongue,chi fanpobing de shihou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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