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山王到中国变公主

陶学

2019-07-14 07: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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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are PauseMute 1:07 / 2:23 Loaded: 0% Progress: 0% 　 Fullscreen　Twitter　　Email　马来西亚自2011年起获准出口冷冻榴梿到中国后，“猫山王”和D24带动“马国榴梿”品牌口碑；从马来西亚赤道空运至北上广深四座中国一线城市，以及辗转送至其他省市的“猫山王”，华丽包装下的卖相口味矜贵了，价格也水涨船高。
慵懒的星期六下午，中国重庆观音桥商圈热闹的商场内，一家招牌写着“猫山王”的店铺，榴梿味飘香。趋前一看，店内不见半个榴梿，柜台摆放的是精致的榴梿糕点。
这家主打马来西亚猫山王糕点的“流涟”甜点店，是重庆为数不少的榴梿小吃店之一，出售的榴梿甜点容易让人陷入“选择困难症”：满溢果肉的榴梿千层蛋糕诱人，创意榴梿提拉米苏口味新颖，还是D24雪糕在冬天吃起来更过瘾？
花了36元（人民币，下同，约7.4新元）购买榴梿千层糕的黄艳（33岁，销售经理）告诉《联合早报》记者：“还是榴梿千层最合胃口！口味很有层次感，吃得到榴梿果肉，又不太腻，恰到好处。”
猫山王和D24经压缩包装空运中国黄艳是中国为数越来越多的榴梿爱好者之一。近年来，随着中国民众消费水平提高，对榴梿等热带水果的需求也大增，马来西亚自2011年起获准出口冷冻榴梿到中国后，市场对猫山王和D24这两款优质榴梿的关注度更是逐年提高。
尤其过去一年，关于中国市场抬高马国榴梿价格、中国游客到马国品榴梿，甚至是中国商家有意收购马国榴梿园的新闻，更是不断浮现。
虽然“马国榴梿”品牌响亮，但中国榴梿迷目前“寻觅”猫山王和D24仍碰上难关：马来西亚目前仍未获准出口整个榴梿到中国，理由是榴梿外壳可能沾有污垢或害虫。
中国的榴梿供应因此大部分来自泰国，市面上的马国猫山王和D24都是经压缩包装并空运而至的“精装果肉”，或融入果肉的花式甜点。
从马国到中国榴梿变矜贵从马国的榴梿园，空运至北上广深四座中国一线城市，再转送至其他有市场需求的省市，来自赤道的榴梿长途跋涉、千里迢迢辗转送入中国消费者嘴里时，不仅卖相和口味变“矜贵”了，价格也水涨船高。
“流涟”甜点店老板易飞（43岁）透露，店里最便宜的甜点是18元（3.7新元）的榴梿班戟（松饼包裹榴梿），偶尔接到顾客订购盒装猫山王的订单，400克果肉要卖288元，而马国果农告诉记者，400克冷冻榴梿出口价才100元左右。
以重庆市民人均每月收入5000多元看来，纯猫山王果肉绝对是一般工薪阶层不能常吃的奢侈品。或许因为这样，易飞指出，虽然中国市场对马国榴梿的整体需求增加，但多数消费者对榴梿甜点的认识，似乎多过榴梿本身。
易飞因此选择将生意重心放在榴梿甜点。这些花式甜点的准备过程并不轻松，易飞虽然早上11时才开店，但清晨5时就得到中央厨房制作糕点，才能确保果肉的新鲜度。
淘宝网购榴梿包装华丽上淘宝网订购的盒装猫山王包装精美，大大的冷藏盒包裹细心呵护猫山王漂洋过海而来的品质。（林展霆摄）如果懒得出门，在中国要吃到马国榴梿的另一方式是通过淘宝网购。记者亲身测试，一盒400克猫山王售价188元，从南京集散中心送到重庆市中心的住家，前后只需两天。
送上门的榴梿还讲究“华丽出场”，一盒小小猫山王包裹在大大的紫色冷藏盒，榴梿虽被压缩得皱皱的，但打开解冻后色泽依然鲜艳，数千公里路途并没减损猫山王的浓郁香味。
如此砸重金吃贵榴梿，究竟值不值得？对常吃猫山王的重庆市民张倩（31岁）来说，选吃猫山王本来就不是追求价廉物美，关键在于以此提升生活品质、丰富人生体验。
她说：“人们生活水平越来越好，对衣食住行要求也越来越高。况且，中国人创造力很强，在其他国家可能只吃果肉，在中国还可吃到各种榴梿蛋糕、泡芙、饼干等，什么都行。”
矜贵身价来自数千公里外劳作榴梿批发商梁观明。虽然马国榴梿的中国市场份额相对小，但销售额仍非常大。数据显示，马国冷冻榴梿在中国的市场份额去年高达1.4亿元。
为满足中国消费者的狂热需求，远在马来西亚彭亨州劳勿县的榴梿园主和批发商，日复一日重复着相同的劳作。
每天清早8时开始，榴梿批发商梁观明（49岁）便戴着手套，把汇集自附近榴梿园的各种榴梿，一颗颗拿起来嗅一嗅、掂一掂，鉴定完毕后像投篮般投进个别的大篮子。

榴梿批发商梁观明每天早上8时便开始忙碌为数千个榴梿进行分类、分别安排出口到中国和新加坡等地。他指出，新加坡人对榴梿品质的要求相对更高。加工厂日均处理四五吨榴梿果肉由于中国目前不允许进口整个榴梿，因此出口到中国的榴梿都须送往加工厂进行果肉加工。由于中国目前不允许进口整个榴梿，因此出口到中国的榴梿都须送往加工厂进行果肉加工。厂长余启成（45岁）说，工厂一天处理四五吨果肉，相当于约2000个榴梿，旺季时更多达25吨，七八十名工人几乎片刻不停遴选精美A级猫山王果肉，进行真空包装。
余启成说，加工厂除了要投资速冻和冷藏设施，人工费也不菲，碰上榴梿收获季，必须以高出市价一倍多的工钱聘请临时工。
中企业主：物流成本高到马来西亚考察榴梿市场的江西杨氏果业股份公司营销副总裁段海涛告诉记者，马国榴梿在中国之所以昂贵，也因物流系统不透明，损耗率较高，一个榴梿运到新加坡，物流成本可能只占10%至15%，运到中国则可能占30%至40%。
也有进口商反映，有同行不惜游走法律灰色地带，将马国榴梿先运到泰国，通关时报作泰国榴梿，再空运至中国。
在段海涛看来，中国人对猫山王的追捧和经济发展阶段有关。“不论是水果还是其他高档商品，大家都是根据经济条件一步步追，先要最贵最好的，一段时间后，既要好，也要便宜。”
猫山王制造劳勿百万富翁张添财种植约900棵榴梿树的果园几乎都是猫山王，产品多达七成出口到中国。约20年前，张添财以6万令吉（2万新元）买下一片果园，如今49岁的他说，就算有人出价600万令吉，他也不会卖。
中国人的舌尖沾到猫山王的果肉香甜后，劳勿县仿佛遍地金矿。张添财如此形容：“今天拿石头在劳勿随便丢，就可以砸到一个百万富翁。”
大小榴梿园主自认押对了宝猫山王近年炙手可热，双溪吉流新村的大小榴梿园主都自认押对了宝，但在十多年前，别说世界不认识“猫山王”，就连双溪吉流这个“猫山王之乡”，也没几人听过这个品种。
张添财年轻时和同村许多人一起去日本当焊工，当时4000令吉的月薪已经让人“高兴得不得了”。后来，他回到马来西亚，用四年打工攒下的积蓄买了一个果园。
他第一眼看到猫山王，是在10几年前，在一家咖啡店里。张添财忆述：“它的颜色很漂亮，种子又小，很吸引我。”
当时，张添财的两个园子种满D24榴梿，但与生俱来对好品种的钟爱让他狠下心来，将整个榴梿园换种。他还记得，父亲当时眼睁睁看着他砍掉园里的D24榴梿树，改种猫山王，“砍掉一棵，骂我一次”。
种榴梿树，前几年没什么收入，加上接种猫山王的榴梿树容易生病，果实又容易裂口变质，不少人没过几年就逐渐放弃。后来D24的行情一落千丈，一公斤才一令吉，很多人干脆改种油棕。
现在，猫山王已从10年前一公斤五令吉的售价翻涨七八倍，很多人问张添财当年怎么这么有眼光，他说，“只是坚持罢了”。
“你知不知道你锯掉、再接枝种别的，又要等10年！人生有多少个10年，对不对？”
张添财的父亲现在当然不骂他了，和儿子一家六口一起，坐拥约900棵榴梿树，几乎都是猫山王。第一次将榴梿出口到中国，是约五年前的事。如今，他的榴梿高达七成出口中国，两成到新加坡，繁忙季节时雇五个工人，负责爬树、绑绳、捡榴梿，家人不时去旅行，张添财则更喜欢留在园子里。
虽然孩子还小，但张添财相信他们“迟早会有兴趣”接管榴梿园，因为“华人是这样啦，要用钱的时候自然会有兴趣，就会努力。”
但父子两代人对土地的感情终归是不一样的。“地是最好的，天掉下来也不怕。”张添财说，园里的树是他亲手一棵棵种的，孩子将来只是接管，“感觉不一样”。
为什么再高价钱也不卖园子？他说：“园子不卖掉，以后干不动了，也可以来走走，看着园子，心里也开心。”

一到榴梿季，满载新鲜榴梿的大小罗厘立刻成为彭亨州劳勿县公路的日常。新加坡依旧是重要市场抵达位于马来西亚东甲的顺发旅游果园时，园主林诗强（53岁）正在接待两批新加坡旅行团。其中一组“一日柔佛东甲榴梿游”旅行团，团员平均年龄70岁，多数是三五成群相约一道去榴梿园大快朵颐。
榴梿派对近三年吸引新加坡人尝鲜林诗强经营榴梿一日游12年了。他说，“榴梿派对”早期不流行，这三年才热起来。因为新加坡的榴梿贵，越来越多新加坡人选择到他的果园品尝榴梿，最忙的时候，一天要接待60多团。
“新加坡的需求还是很强。马来西亚的榴梿出口主要还是靠新加坡，给中国只是很少一部分。毕竟，为中国市场加工，久久才能做一柜，而新加坡的需求是每天的。”
林诗强有近4000棵不同品种的榴梿树。比起北马的劳勿，东甲更靠近新加坡，对于最佳品尝期仅一天的榴梿来说，在运输上能省下宝贵时间。
林诗强说，东甲的榴梿出口绝对以新加坡为重，中国的需求增加和冷冻榴梿果肉的额外出口渠道，能缓和有些年头榴梿因产量过剩而价格猛跌的情况，但东甲的榴梿园主最希望的，还是就近卖掉鲜果。
“有鲜果可以马上卖，为什么要放起来速冻？我要等到榴梿真的太多，实在没办法卖，才速冻。因为加工、放进冷柜，要存到一柜才可出货。要装满一柜，也要提前三个月准备。现货都不够卖，为什么还卖存货？”
在多数榴梿都出口中国市场的劳勿，这里的经营者对新加坡的榴梿饕客的味蕾可也不敢怠慢。批发商梁观明说：“口味最挑剔的就是新加坡。新加坡人吃榴梿很久了，懂得吃有层次的榴梿。”
彭亨州猫山王产量最丰猫山王榴梿，初期叫做坤玉王（Raja Kunyit），母树生长在吉兰丹河上一个称为Pulau Raya的岛上，20多年前大量种植于彭亨州，品种注册编号是D197。
还有一种说法，猫山王的母树生长在吉兰丹的话望生（Gua Musang），因为Musang在马来文是果子狸（属猫科），因此称为猫山王。
马来西亚很多地方都产猫山王，彭亨州猫山王以产量最丰、品质较稳定著称，俨然成为猫山王原产地代名词，其中又以劳勿和文冬两地生产好质量猫山王比率较高，相信这和两地土壤、气候和海拔息息相关。